这是昨天在课堂上发生的事。
导师对着月霓如此提问：「星律教会的教堂位于哪座城市？」。身为导师，他完全明白月霓的知识盲区，这么做纯粹是刁难。
月霓那时候无视了蕾蒂西亚的提示，只是歪着脑袋这样回答：「不知道，但是我记得翠风城也有教堂。」
自信满满却答非所问，顿时整个班哄堂大笑，只有蕾蒂西亚绝望地趴在桌子上。
没错，在她的认知里，教会就是教会，它们的名字全部都是「马赛克」，月霓从来都没能成功区分出来过。
而此时此刻，月霓居然同时记住了两个教会的名字，甚至还将它们区分开来了。
其中一个是目前为止最希望前去的「极月」，另一个目前为止最不想去的「辉星」。
然而她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渐渐冷静下来的她膝盖乏力地着地，最后一屁股坐回坐垫上。
雨水稀里哗啦地在耳边缠绕，一股烦躁又忧虑的情绪越渐清晰。
“……搞了半天居然走错了地方，你真的没在骗我？”
“我虽然喜欢糊弄人，但绝对不会用如此直接又低级的手段。”
（这么说就是真的了，我来错地方了。）
月霓在脑海中不断回味这句话，企图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她捧起茶杯一口气将茶喝光，然后长长舒了口气。糟糕的现实配上甘甜的茶水，真是乱七八糟的味道啊。
“算…算了。桥到船头自然直！”
“你说反了。”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还有茶吗？再来一杯！”
月霓拍了下桌子高举茶杯，像个打算不醉不归的酒鬼似的。看来这番打击除了让她彻底清醒之外也没其他影响。
“茶喝得再多也不可能忘掉这个事实的。”
罗伯特如此说着，但还是接过茶杯，走到阴暗的房间内又倒了杯茶。
“那么，迷路的小猫，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最好别在这里蹭我的茶水了。”
罗伯特礼貌性地裂出微笑，眯起来的眼睛还存有一点怜悯的味道。
这副模样可真令人火大。
“别再「小猫小猫」地叫我。反正我现在已经看开了，就算你不断揭我伤疤也没用。”
月霓这底气满满的样子多半不是装出来的，以她的性格，这种事真的觉得算不上什么大问题。毕竟，“桥到船头自然直”嘛。
“我真没那个意思。我现在只是单纯觉得事情的发展还挺有趣，于是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而已。”
“哼~”
月霓抱着胸将脸别过去，宁愿面对周围那些瓶瓶罐罐。
不过罗伯特实际上说的就是这么回事，让他觉得有趣的地方就是这整件事本身。
橘东兰原本就属于那种完全没有交际，也不会外出露面的人，难得这次会主动招呼一回，可这个人原来只是迷路碰巧撞上门的。
而且这个人的穿着打扮，以罗伯特行商这么多年的经验也判断不出她从何而来，至少可以确定不是与橘东兰同一个故乡，可她又为什么会引起橘东兰那个奇怪女人的注意呢？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完全无法推测，这也是让罗伯特感兴趣的地方。
不过罗伯特有一点可以肯定，橘东兰既然会将月霓招呼进来，那么就等同于她在暗示罗伯特帮助一下月霓。
看着月霓这副空有底气的样子，所谓的帮助，大概指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希望以后会有所回报吧。
罗伯特在心中这么想着，将手臂倚在桌上托住上半身。
“放心吧，作为橘东兰少有的客人，我会尽量帮助你，还有其他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当然，也就仅此而已，我可不会去做回答问题以外的事——这是罗伯特话中隐藏的含义。
月霓也没有在意这么多，不过倒是为此感到意外。她用质疑的眼神望着罗伯特。
“那么，你的店究竟在卖什么东西？”
不知为何，月霓脑袋中最先浮现的就是这个问题。看来她在表面上毫不在意，实际心里还是挺好奇的。
反正也没限制问几个问题，在试探的同时顺便满足一下好奇心吧。
“……为什么要问这个？对你来说有帮助吗？”
“没有，就是想知道而已。”
“……好吧。如你所见，就是卖瓶罐。”
本来出于作弄心理的罗伯特还想卖一下关子，不过他觉得现在不是这种场合，于是叹了口气，将手迎向四周那些瓶罐，如实回答。
这种感觉就像眼睁睁一只可爱的小猫肆意捣蛋却不忍心训斥它一样。
“搞什么嘛，看起来这么神秘，原来只是这样。我还以为里面装着那些什么体力药魔力药经验药之类的呢。”
“就是这么回事，接下来能切到正题了吗？”
罗伯特眯起眼睛，似乎不想在这种话题上纠缠。正当月霓刚想继续开口询问的时候，罗伯特连忙又一次开口，千钧一发地抢在她前面。
“别问那个女人的事，我不会回答的。”
……
“诶，好呗！那我还是问正事了。”
月霓语塞了半会，最后认输似得撇了下嘴。看来罗伯特的直觉相当准确，也庆幸他的反应够快。
月霓转而摆出神秘兮兮的表情，问出脑海中的第N个问题。这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就算把接下来的台词换成「你渴望力量吗？」也毫无违和感。
“你知道勇者吗？”
罗伯特皱起眉头，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这种问题真的对她有帮助？
“传闻中能够打败原罪恶魔以及魔王的家伙吗？听说圣利亚城最近受到原罪恶魔的袭击，终于被逼得提前使用圣书召唤勇者了。只不过天知道那种东西到底存不存在，也许只是某种宣教的新手段罢了。 ”
“对，就是那个，其实勇者是存在的。我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勇者喔。”
……
罗伯特沉默不语，视线一直盯着露出骄傲笑容的月霓脸上。
“哦，原来如此，能够引起橘东兰注意的果然不是一般人。然后还有什么其他想问的吗？”
“……你就这点反应？我真是即将拯救世界的勇者，你别不相信啊！”
“我相信了，可我真的惊讶不出来。这种事和我的利益没什么直接关联，顶多让我更感兴趣而已。除非你告诉我接下来的几天从哪条路运货的风险最小，能让我把损失压到最低。”
“对不起，那种事我做不到。”
“喔，对了。要不然你帮我把运货的路清理一下，身为勇者的你对付魔种应该很轻松吧？”
“这个也做不到。”
月霓可能是第一个在这种方面上吃瘪的勇者，僵硬的嘴角再也没能扬起刚刚那副骄傲的笑容。
别怪罗伯特现在看着月霓的眼神充满质疑，就连月霓本人也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勇者了，还是说那个叫做「世界」的萝莉神明忘记把勇者的力量赐给她？
“……这个世界要你何用？看来极月教的上神不太靠谱啊，还是等辉星神教找到传说中的罚器吧。”
“别……别这么说嘛，也许只是我的力量还没觉醒而已，我知道有很多传说中的勇者都是这样的。”
月霓现在只顾着作出无力的解释，注意力全然没放在这个以后让她吃尽苦头的罚器之上。
“是吗？那我就期待着。”
“唔……”
月霓咬着下唇，缩了缩脑袋移开视线。这回完全没信心回应了。
罗伯特的表情还是保持着平淡的笑意，就当做真的在心中有些许期待吧。
（即便你什么都不去做，命运迟早会让你拯救世界。）
名为「世界」的萝莉神明这句话突然又从月霓的脑海中浮现起来，这句话在这种情况下又给月霓增加了几分信心。
她伸出手掌摊在面前，纤细的手指紧握着又松开，还是没能感觉神秘力量涌出来。
不过既然有着那样的既定结果，那么以后也肯定会有什么原因让月霓获得强大的力量才对。如果这么想的话，那根本就不用理会现在的月霓是什么情况，只要不断前进就是了。
不断前进，这不就是月霓最大的能力吗？
“接下来，能不能请你告诉有关原罪恶魔与魔王的事？”
月霓望向罗伯特的眼神充满决意。想要前进就必须正视这些阻碍，正视她未来的敌人。
“关于魔王的事嘛，我想就算是极月教的那个丫头也毫无头绪。不过关于原罪恶魔嘛……”
说话的声音绝对出于一位成熟且风姿卓越的女性，每个语调都充满着魅力。
月霓与罗伯特不禁都朝着另一条阴暗的通道望去。
女性踏着轻微的脚步声缓缓走了出来，倚在通道口处。她的手上挂着一支长长的烟斗，神情显得慵懒。
长长的黑发盘了起来，穿插着一根金簪，留下倾斜的刘海垂在额前，遮住了左眼。
一身黑底红牡丹图案的华丽和服，再加上脸上化着淡淡的妆。这副模样形容起来可能有些不礼貌，她就像是一位花魁，一位倾国倾城的花魁。可那淡淡的妆容却令她额外显露出一股出水芙蓉般的脱俗气质。
“还以为你会在房间里一直躲着呢。”
罗伯特望了一眼后就无趣地回过头，喝了一口茶。而对面的月霓已经看呆了。原本以为要遗憾地错过认识机会的人现在突然就出现在面前了。
“诶，姐姐你就是那个……橘东兰吗？”
橘东兰吐出烟气，对着月霓微微一笑，涂着鲜艳唇红的嘴角扬起的弧度异常吸引人。
“初次见面，小姑娘。你想听听有关原罪恶魔的事？我倒是有几句话想说，与外界的说法不太一样。想听的话也可以，但请保密喔。”
“那算稀有情报吗~？我想听听看！”
月霓表现得很感兴趣。自古以来，越是稀有的信息就越有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真实性。
“可别把未来的勇者教坏了~不然世界就要毁灭了。”
罗伯特怪里怪气地调侃了一句。
橘东兰不理会罗伯特的态度，深深吸了口烟后吐了出来。这两个人关系看起来不冷不热的，真让人搞不明白。
“原罪恶魔，或许应该先从原罪说起，这个名词比魔王出现得要早一点，不过嘛，当时这个名词只是为了分辨「罪」的类型而创造的一种概念，作用便是让人们理解何为「恶」，从而对自己的思想与行为自省、尽可能地避免罪恶。嗯……据我所知，「原罪」这个概念刚出现时，还没有刑罚的制度，也就是说……当时社会的安定仅靠人们的自觉来维持，结果你懂的。”
“还是触及到罪恶了吗？”
月霓不禁苦笑。原罪恶魔都有了，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但她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事。
毕竟圣人也会犯错，更别说生活在没有刑罚的时代的人们。
橘东兰点点头，“在那之后，原罪如同传染病般蔓延，恶劣的暴乱事件频发，这方面我不想赘述，历史书籍有详细的记载。不过有一点倒是要提一下，人类所说的魔王……其实就是原罪的衍生体，哼哼~怎么样，很有趣吧？”
这种事哪里有趣？
月霓哭笑不得，但没有明着吐槽，任由橘东兰说下去。
“至于原罪恶魔嘛，则是魔王将七种原罪的一部分具现出来的。按照性质来区分，它们并不属于魔种的同类，反倒类似于某种意志，依凭在人类肉身上。”
橘东兰看似在犹豫着什么，吸了口烟又吐出，最后还是继续说着，“那七位原罪恶魔以人类的姿态现世……唔，然后被女神净化，消失了。”
“啥？过程呢？是不是说漏了什么？”
月霓疑惑地眨着眼。她总感觉橘东兰描述得很突兀，像是省略了一个精彩的过程。
特别是之后听见罗伯特的窃笑声，让她更确定这件事。
“……怎么样都好，那不重要。”橘东兰不满地皱起眉头，自顾自地继续说，“总之，在那之后外人也不知道原罪恶魔的结局如何。也许还活着、甚至就近在眼前。不过要是她们以原罪恶魔的身份重现世间，肯定会引来人类的敌意与讨伐吧，毕竟它们曾经协助过魔王嘛。”
“魔王……它是不是很强大？”月霓如临大敌。
“那是当然。你想一下，这整个大陆的人们面对它时都毫无抵抗之力。据说魔王在进入封印状态之前还给这个大陆留下了诅咒，现在想来，指的应该就是魔种吧。”
言下之意，即是魔王带来的灾难至少与当今的魔种灾害相当。
“有点……可怕。那么那个魔王，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呀？”
没想到越了解就越发现自己与魔王之间的差距，这差距远到让月霓生不出恐惧，只是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倒是原罪恶魔，最近好像有个蠢货……一现身就被抓了。”橘东兰脸色有些郁闷。
“诶！？原罪恶魔已经出现了吗？那魔王岂不是不远了？”
月霓的脑海中浮现出熟悉的一幕——面对魔王、原罪恶魔以及浩浩荡荡的魔种大军，自己却孤身一人被推上战场……
橘东兰抽烟的动作突然一顿，笑容收敛，面露严肃，“我问问你啊，你是……如何看待原罪恶魔的？”
“诶？原罪恶魔，这个嘛……”
月霓可还没见过什么原罪恶魔，这种问题根本无从答起，好歹给个ABC选项呀。
“就、大概是……”
“在犹豫吗？”
月霓知道自己强行回答只会落个坏印象，还不如老老实实承认，“唔、是。抱歉……因为我还没见过那什么原罪恶魔啊，所以即便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本以为对方会对自己失望才对，却没想到橘东兰突然“噗嗤”一笑。同为女性，她的笑颜居然有让月霓怦然心跳的瞬间。
橘东兰优雅地弯身，用长长的烟斗在地上其中一个瓶罐口上“叮叮叮”地敲去烟灰，带着笑意说道，“这就够了。这样的你，说不定能与如今的原罪恶魔和睦相处喔。”
“……和睦相处？我、我吗？”
“很期待吧~”
这有什么好期待的——月霓心中纳闷。
*
雨停了，天空还是阴阴沉沉的，贪婪得不肯向世间分享出一丝阳光。
街道经过雨水的洗礼之后留下了坑坑洼洼，就像镜子的碎片一样倒映着周围的景象。
月霓踏碎了地面上的水洼，以散步的状态在街道上游荡着。
她换了一身符合当代风格的衣服。白底红饰，像一件可爱的小礼裙，绑着马尾的缎带也换成与服装成套的红白缎带，短过膝盖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一步一步摇摆，满是活力。
多亏了橘东兰逼着罗伯特的馈赠，月霓才不会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饿肚子。
她满意地擦着嘴角，想着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逛逛。之所以不急于前往圣利亚城，是因为这样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下雨。
为什么受天气所困还有心情去四处逛逛？因为橘东兰逼着罗伯特允许月霓多住一段时间呀。
虽然没人能够作为向导陪着月霓出来逛街，但月霓独自在这拥挤却又充满新奇的街道中走着也有一番属于自己的乐趣。
这条街道比之前的巷子宽了许多。两旁被各式各样的小摊贩占据，上方则拉起了宽大的遮雨布，使得街道变得像森林一般阴暗。
地上的水洼不断受到行人践踏而溅起水花，稍不注意就会弄脏衣服。
月霓走在人群中，与其说是在四处张望，倒不如说是「四处张闻」更贴切点。繁杂的人群基本封锁了月霓的视野，耳中也全是挥之不去的嘈杂声。
她基本是靠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食物香气在辨认方向，当然……这种辨认方法对月霓这位初来乍到的人来说有点难。
她最终无奈地选择避开拥挤的街市，转入一条相对冷清的巷子里。罗伯特的店铺也在这一片区域内，在这里逛一会不至于迷路。
嗯……？
走到了巷子的一半，月霓有所察觉地侧头向后方望去，宽度只能容下一人的小巷里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可她明明发觉有人跟着她的身后。
走了几步后又有同样的感觉，为了再一次确认，她这回整个人身子都转了过去。
“诶？”
月霓的身后确实有人，是一个身高仅有月霓一半的小萝莉。
这只小萝莉留着紫色长发，脸上有着符合幼小年纪的婴儿肥，一双泛紫色光泽的宝石眼睛直勾勾望着月霓，好像在期待什么。
被月霓发现之后她也没有表现得慌张，伸出小手抓出月霓的衣角。
“我肚子饿了。”
小萝莉的声音不带有那种清亮的活泼，反而有种惹人怜爱的低沉。粗心的月霓还未发现，这只小萝莉的声音与口型有一点点不协调。
“肚子饿了……为什么要跟着我呀？”
月霓为难地挠着脸颊。
这只小萝莉是从刚刚的街市里走丢的吗？可为什么偏偏紧跟着我？
小萝莉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难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月霓？
她最后放弃了思考，往月霓身上仔细地嗅了嗅。
“你身上有好吃的东西，我肚子饿了。”
话题根本逃不过「肚子饿了」这四个字。
月霓认输似得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摸索着，掏出一袋小馒头。
“你鼻子还真灵，这些是我刚刚顺路买的……如果你肚子饿的话就送给你吧。”
“嗯。”
小萝莉毫不客气地接过袋子，居然一口连同袋子一起送进嘴里咀嚼——
“啊——等一下！袋子不可以吃。”
月霓这么说出来时已经晚了。
小萝莉眼睛一闭地把小馒头连同袋子一起咽了下去，然后眨巴着眼睛继续盯着月霓。
“袋子……不可以吃吗？”
“袋子……应该不可以吃吧。”
听到月霓这么一说，小萝莉张开嘴，伸出小手往嘴里送，看这副模样就像要把肚子里的袋子拿出来一样。
怎么可能拿得出来嘛？！
“别别别——也许……袋子可以吃吧……？”
“嗯。”
是啊，也许这个世界里的袋子是能吃的吧？下次也买个袋子尝尝味道。
月霓现在只能这么无力地说服自己，见到小萝莉点点头后放下手后才松了口气，不去思考那种事了。
她倾下身子尽量用不常用的温柔语气问着，“那个……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还认得回家的路吗？”
“可耶。”
可耶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地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呆呆地对着月霓眨巴着眼睛。
此时的她说话的不协调感已经消失了。
“……那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可耶摇了摇头。
本以为她会说「我不记得了」这种话才对，可她接下来却一脸平淡地说着，“我没有家。”
“……怎么可能？”
月霓看着可耶这身整洁又可爱的粉色衣着，简直就是被疼爱着自己的父母精心打扮出来的，怎么看都是走丢了的孩子。
“真的。”
不知道是可耶所说的是实话还是刻意隐瞒，总之月霓这下子更为难了。原本还下定决心即便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也要把她送回家的，这回可真的有心无力。
“那……那你是从哪来的？”
“跟着你过来的。”
可耶又抓着月霓的衣角，仿佛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抓着月霓的衣角来到星芒城一样。
“搞什么情况……”
“我要跟着你。”
“不可以，我接下来要准备离开这里的。”
“我要跟着你。”
可耶抬起头，用紫宝石般的眼睛盯着月霓，眼中隐隐有泪光在闪动，仿佛月霓下一次不管再如何委婉地拒绝，她的眼泪都会如之前的大雨一样哗哗直下，令人躲闪不及。
“唔……”
月霓就这样为难了好一会，视线求救般地在狭窄的巷子里游离，突然终于灵光一闪。
“啊！对了！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
……
“以上就是刚刚发生的情况了。”
搭在桌子的手听到这句话说完后，终于忍不住恼火地敲着桌子，茶杯中的茶水因此而波动着。
手的主人罗伯特看着月霓，又转向月霓身边的小萝莉，真佩服他还能保持着不变的微笑。
“所以你是觉得我这里是神圣又伟大的收容所咯？”
月霓此时突然觉得眼前这位胡渣青年本体有可能就是一位原罪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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